【小赵李】守株待兔后记：当黄昏降临（中）
01
所以他是怎么来的这儿啊？
赵瑞龙像被困兽一般在酒店的房间里踱着步，到底是怎么会猛然就被传送到吕州来的呀？
这几天，唯一想到吕州的那次……是缠着哥哥让他承认他以前也喜欢他的时候，他那时确实想过，如果那时候的自己能知道，哪怕只是给予一个遥远的希望，也会好受多了。
所以这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美梦成真吗？
赵瑞龙苦笑出声，这个“梦”真正实现了，却着实不大美好。
接着，像被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当胸挠了一爪子，他突然便想到——他现在在2001年赵瑞龙的身体里，那2001年的赵瑞龙呢？
02
李达康想，如果暂时将坚信了几十年的唯物论抛在一边，姑且相信这是2001年的赵瑞龙，那……他看着这个被叫停后一脸受伤，抱着被子缩在床头的赵瑞龙……他今年才24岁啊，比……比佳佳还要小上几岁。
“瑞龙，你是赵瑞龙对吧？”
李达康问出口时便已清楚了答案，毕竟也只有赵瑞龙会用这种被负心汉抛弃了的委屈眼神看着他。可看到赵瑞龙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依旧安心了一点点。于是，他向小家伙伸出手来，脸上一副哄受了惊吓的孩子的表情：
“咱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
03
所以假设……假设是因为要让01年的那个自己体会到自己是被爱的才造成的这个局面？那只要哥哥在那边好好对01年的自己就好了？这个不成问题，哥哥当然会好好疼爱我的，赵瑞龙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但是，那这期间我呆这儿是要干嘛啊？另一个自己在他的领地里温香软玉，我窝房间里发霉吗？
仔细想了想，猛然被传送到这个时候，林城调令的事情木已成舟。高小琴的录音那件事虽然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他却也是不敢去碰的。毕竟是那段录音配合那些照片，才逼得他开了口。虽然那很丢人，害他被陆亦可赵东来他们笑话了好久，可是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其实都没什么。
他不敢去随便地搅乱些什么。得来的幸福太宝贵，他不肯冒一点险，让世界线产生哪怕一点的偏移。蝴蝶扇扇翅膀，隔了半个地球的地方就因此而掀起一场飓风，看似往A目的地的小小挪移，说不定反而会把他推向B去。
那么既然不敢搞大动作，就去搞小动作好了，赵瑞龙爬去浴室打开了淋浴头，跟踪哥哥去。
04
哥哥说要带他去吃饭，他便乖乖地穿好衣服，跟哥哥一起出了门。果然是梦啊，一出去才发现，他们的房间居然在条船上，船停在河道边沿，小河旁边的街道上满是童话书里那样花花绿绿的房子，带着给妖精设的小巧玲珑的门。
他们走在有各种肤色人种的街道上，李达康主动挽起他的手，还跟他说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这样没关系。
赵瑞龙于是又凑近了一些，然后发现并没有被像脏东西一样从肩上弹开的危险，便半眯上了眼睛，他很久没跟现实中的哥哥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了。
大概自从他不再是小孩子起，小时候会存在的牵手和拥抱都在一夜之间不再被允许。现在想来也是从那时候起，李达康就在各个意义上开始从他的生活里抽身。所以赵瑞龙做过的每一个噩梦里，他并不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的那一方，他往往是那个负责追赶的人。他追啊追，这个人却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今晚是难得一遇的好梦，酒精果然是个好东西。
05
在之后的两小时里，被困在2001年的赵瑞龙搞清楚了一件事，现在还是五一的假期。所以，他哥今天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带着李佳佳还有……欧阳菁一起去了公园。
所以此时的赵瑞龙，躲在离秋千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看着他的丈夫和现任妻子一起推着坐在秋千上的李佳佳，嫉妒地目眦欲裂。
他都忘了，他哥和欧阳菁那时候还不吵架。
他想回家，赵瑞龙看着满是枯树枝和腐叶的地面，慢慢蹲下身，视线被咸咸的东西给模糊掉了，又涩又疼。他年纪大了，也是半个老人家了，承受不了这种刺激，他要回家……
“爸爸。”
李达康以为佳佳玩累了，便不再一下一下地推。秋千一点点削减了它的弧度，最终停下来。
佳佳跳下了地，拍拍屁股，抱住她的爸爸，看着他身后的那片树林。她把嘴巴附在弯下身来的李达康的耳边，拿手捂住：
“爸爸，禁林里有只独角兽在哭。”
小孩子对于不来自这个时候的人或生物总有种异乎寻常的敏感，佳佳勉强还算得上个小孩，赵瑞龙此时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外乡人。
李达康奇怪地回头望着几步外的那片树林。初时，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直到仔细瞧，他才瞅见了树干处隐约露出的一片艳丽衣角，于是皱起眉，敛了笑意：
“欧阳，你在这儿看着佳佳，我去那边瞅瞅。”
难得的假日他都要找上门儿来。这哪里是哭泣的独角兽，这明明是只亮着绿油油眼睛的大尾巴狼。
06
不知名的梦境里，蜿蜒的河道，灯光在两旁婉转着，本来就不真实的一切，更加如梦似幻了。
李达康想起赵瑞龙对于甜腻腻的东西奇怪的偏爱，想着就偶尔一次，给他买了带了满满奶油的水果馅。赵瑞龙吃得嘴唇上方多了道白胡子，然后眨着眼看着哥哥帮他一点点把奶油舔干净。
“结婚了，所以没关系吗？”
“当然。”
一本正经地说着不符合他性格的话的哥哥好陌生，陌生地熟悉着，像是第一天相识，又像是已经在一起了一辈子。
李达康对逛街什么的一向不敢兴趣，可他们这天晚上沿着异国他乡错综复杂的街道逛了好久好久，他甚至拉着赵瑞龙在路边的礼品店里买了双木鞋，鞋面上画着风车和郁金香。
风车？郁金香？荷兰？
赵瑞龙抬头望着哥哥，这里是荷兰？
李达康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抚摸着：
“阿姆斯特丹，记住了吗？2018年的4月16日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结婚了。
“以后要是觉得很难过，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想想2018年的阿姆斯特丹。”
李达康无比珍重地把人搂在怀里，想起了他的那个赵瑞龙，他新婚的丈夫。
不管在哪里，都一定要想着这一天，早点回来才好。我在这里等着你。
07
拿着棒子来赶豺狼的村长在树林里发现了那只蹲在树边上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耳朵的小狼崽。
这个人，拿着父亲的权利，让他交出甚至都不属于他的月牙湖的人，他明明才是作恶的那个，怎么就还能这么委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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